【历史同人/现代背景】秋毫事记(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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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怔地望着那两个快要抱成一团打滚的人,李义山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点羡慕的意思。他看到杜牧之静静地转回桌面的方向,翻开厚厚的资料,继续写起论文。明亮的灯光下,杜牧之的眼神波澜不惊,表情认真专注,仿佛已与外界隔离。面对着杜牧之埋首在一书桌的白纸间奋笔疾书的样子,李义山恍惚间好像隐约发现了杜教授的影子。

说到李、杜两位教授,算是学校里最为人称道推崇的两颗明星。李义山也曾想过和牧之成为继两位前辈之后的另一对“李杜”,可惜人为或客观的重重阻碍,顶多只能让他们齐名,但无法交心。牧之是杜教授的后辈,可以说是天生带着杜家的光环,人如其文,清丽俊爽中体现出为人的豪放不羁,绰约含蓄里透露着隐晦的缠绵情思,只因偏好李教授的风范,疏放飘逸的外在下是感性浪漫的心。他可以看起来满不在乎、潇洒自由,早已领悟“天淡云闲今古同”的超脱,但逃脱不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必然,所以他又早早发出“六朝文物草连空”的悲音,将若有若无的心思藏好。

再看看自己呢?李义山怅然有所失地屏蔽了温飞卿和韦端己玩闹的声音,拿起笔毫无意识地写下“前身应是梁江总,名总还曾字总持”;写完方如梦初醒,连忙用笔狠狠地划掉了这两句;还生怕被别人看见,又慌张地把一张纸揉成一团,迅速丢进废纸篓。

自以为最隐秘的心思最是难猜,但李义山没察觉到,自己这一系列慌忙的举动,被杜牧之用余光一览无遗。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这两句而起。

杜牧之不会知道李义山写了什么又把它扔掉,只是看见他回头对着自己表现出欲言又止的神情,然后什么也没说就出门了。

“义山怎么走了,我们打扰到他了?”温飞卿终于愿意放过韦端己,两个人都打闹得快要累趴下,这才注意到李义山的情绪不太对。

“讨厌的温八叉不要再折磨我了,以后不啃你的手了好吧?”韦端己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走到杜牧之身边张望着,“牧之在写什么?论战?没想到牧之对军事领域也有涉及。温八叉你也好好学学,不要每天都写那些思妇闺怨的东西了。”

“我去看看你们继续……”杜牧之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于是丢了笔出门。

李义山并没有想不开的地方,只是无聊至此,突然撩起了伤怀情绪罢了。现实太沉重,他伤感不动,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只好狭隘一下,伤感伤感自己。正所谓“珠箔飘灯独自归”,眼前正是华灯初上的夜景,日光了无踪迹而夜还不够深,宿舍外的小路上正是人影最稀少的时刻,一个人走着时有孤独时有清净,只是寂寞更多。寂寞的李义山会想到很多人和事,杜教授和李教授的往来,白学长的一句后身为子的玩笑话,子直和那张柱断的锦瑟,三十六体写过的四六骈俪……想到这些又能排遣寂寞么?李杜的光辉不可复制,白学长的玩笑又怎能当真,子直带着锦瑟终是远离,再华美的景语也不尽为情语。我曾认为经历了很多却不能拥有,此时最希望的只是杜牧之的出现。

“李义山你去哪里?”

这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么?如果杜牧之能听见李义山的心声,应该会否认吧。

“飞卿和端己他们两人真好,误会应该也解开了。”李义山没有提自己的事情,将话锋一转,“我偶尔会很羡慕他们,虽然轻艳的词句不少,但那种通过文字表达的自由任性,却是我从未考虑过的。可能是词写多了人也会受影响。”

“那些有什么好看的?我欲以拗峭矫之,这才是正道。”一说到论诗作文,杜牧之就有气上头。且不说他知道李义山崇尚白诗,只因为看在李义山一片真心诚意想与自己交好的份上不与之争论罢了;现在宿舍里还有一个韦端己,虽然人还不错,但也是一个受白乐天影响不小的人。杜牧之就不懂了,元轻白俗已是定论,怎么这个白学长就有如此大的魅力将一群人迷倒?到他们这一代已是柔靡成性,还有振作的可能吗?

“刚才在宿舍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是因为什么?如果是类似于‘更在瑶台十二层’的回答就不要说了,我也猜不动十二层的想法,太复杂。”杜牧之的内心虽然波澜汹涌了一阵,但表面上还是十分平静,只是语气有点不耐烦。

只是想让你把想法与我表达明晰,否则都是十二层的心思我们谁也猜不透谁。如果你愿意坦诚相待,我亦不会无情躲避。

“其实我曾经想过,李教授和杜教授现在相处的很好,我们是不是也有可能——像他们一样?”李义山说出这句话以后,心里的万千重担都放下了。

“不可能,”杜牧之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是曾爷爷的复制品,你更不是李教授。”

(tbc)

【每次写小李杜都要憋死……在我印象中是心思太多的两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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